2005/02/22

第三章

昨天黃昏的雷雨,並沒有為今天帶來清涼一點的氣溫,收音機的廣播高呼:「今天氣溫最高二十八度,濕度九十,紫外線指數偏高。」穿戴整齊的仲凱皺一皺眉,透過衣櫃裏的全身鏡望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倒影,總覺得顏色配搭不宜,深藍色的領帶配深藍色的西裝,還穿了淺藍色的條紋襯衫,雖然能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,仲凱卻厭自己沉悶了點,他後悔昨晚沒有把今天要穿的衣服試穿一次。望一望牆上的鐘,已經是上午的八點零五分,已經沒有時間了,仲凱要趕往中環去面試,這是他的第一次,心情緊張得很。

在擠逼的地鐵裏,差點令仲凱透不過氣來。站在他隔壁的是一個年輕少女,穿的是一條綠色短群和一件大圓領的黃色棉質背心,腰際系著一件白色的針織外套,在大圓領的邊緣,隱約的看到穿在背心底下的黑內衣。一眼望去,仲凱看到一男人假裝看地鐵提供的免費報紙,眼睛卻盯著那個身材標緻的女孩。仲凱對這些沒有興趣,他愛女孩的腦袋多於單調的外在身材。動彈不得的他,唯有將眼光放遠看去。

列車到了太子站,人流從這一邊流向另一邊,而另一邊的人卻湧向這邊來。就在人來人往的短短幾秒鐘,忡凱發現了一個熟識的人影,在電光火石間,她已經不見了。 「一定是她。」仲凱從記憶裏找來這份肯定。

從中環廣場走出來,已經是差不多十二點了。第一輪的面試原來只是填表格,做測驗,和人事部的人作簡單的面談,仲凱昨晚準備的東西卻派不上用場了。對此,他有點懊惱。他有一個習慣,當自己懊惱的時候,總把頭放得低低的,默言地望著地面而走路。有一個人很匆忙的在他身邊擦過,這一舉動,令他從自己的沉思回到現實中,望著那人的背影,他驚訝的說:「是她。」他張開口,只說了一個“靜”字,他就住口了,因那背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以外。

漫無目的的走進一間在灣仔的水晶店,突然想起下星期便是媽媽的生日,於是仲凱買了一個圓形的胸針作為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,這也是他第一份買給媽媽的禮物。他在想:「今天發生了兩個第一次,卻沒有機會讓我跟我的第一位女朋友談上一句話。」想著想著,也沒有留意一個女子正跑向店裏來。

悅敏趁午飯時間在街上閒逛,走在熟識的街道,並沒有一個真正想去的地方。 「一個人可去什麼地方呢? 去哪里都沒有什麼的意義了。」她又在自問自答。抬頭望去,看見了她鍾愛的水晶店,她半跑的走進店鋪,冷不防整個身體跌進了一個陌生男人的懷抱裏。 還沒有回過神來,只聽到一把男聲溫柔問:「你沒事嗎?」

「沒事,沒事。」悅敏的身體還在男人的懷抱裏,依在一個結實的軀體上,她有點不想動。

「沒事可好了。」男人輕輕把悅敏扶好,匆忙的說聲再見,就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。

定了定神,悅敏想起她要來水晶店的目的,她要給自己買一個生日禮物。步向五光十色的櫥窗,她定眼的望著一個圓形的胸針,她總是對圓形的東西陪感興趣。四年前,已經是四年了,他送的便是一個圓形的零錢小包,小包還在,送的人已經不在悅敏的身邊。「你可好嗎?」悅敏面向櫥窗對他問話。當然沒有回話,有的是那印在玻璃面上的呵氣。化成一個圓。

2005/02/21

第二章

文山突然覺得成熟了的靜思變得很像一個人﹐一個雖然分開了多年﹐但仍然時常想起的人。尤其是一雙眼睛﹐靜思與她一樣﹐都有一雙仿彿可以看穿別人內心的眼睛。曾經﹐多少次凝望著她﹐多少次給那深邃的眼睛吸引過去﹐多少次從她的眼睛中看見天上月亮的反映﹐就像把文山送進無重的星空一樣。不過﹐與她在一起的日子﹐她一直留著筆直黑亮的頭髮﹐眼前的靜思卻有一頭曲髮﹐還染了入時的暗紅色。

「方Sir?」靜思給凝視得有點不好意思。文山定過神來﹐乾笑了兩聲﹐企圖為剛才的失態解窘。「啊﹐我在想﹐你中學時是戴眼鏡的吧﹖」

「是的﹐去年剛做了激光矯視。小時喜歡躲在被窩裡看雜誌﹐變成了大近視。」

「你真的是雜誌迷。記得我曾經沒收過你上課時偷看的雜誌﹐那些外國消費雜誌﹐百多元一本呢。」

「方Sir﹐你以為我是迷戀名牌的女生吧﹖其實我一直都喜歡看這些雜誌﹐看看甚麼是成功的宣傳手法。對後來唸市場學﹐很有幫助。」文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﹐也許是自己一直太小窺學生了﹐他絕對想不到偷看消費雜誌的學生原來是為了理想鋪路。他想著自己﹐覺得自己多年來一點進步也沒有﹐連教學熱誠已冷得快要結冰了。

記得中學時代﹐文山一直都是劇社的成員﹐每次演出都投入非常。畢業那一年﹐在大學與演藝學院的取錄通知之間﹐選擇了進入大學的中文系﹐向自己當教師的理想前進。不過近年文山工作得不太稱心﹐令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適合當教師。最近常常在想﹐如果當年選擇了演藝學院﹐今天的際遇會是怎樣呢?從前與他合演了多次男女主角的慧華﹐演藝學院畢業以後﹐考入了專業話劇團﹐近年還聽說她演的角色越來越吃重。她也曾來電邀文山往捧場﹐卻被他一次又一次借故推搪。他很久也不敢看舞台劇了﹐就連校內學生的演出也可免則免﹐怕勾起了少年時的回憶﹐怕她的成就映襯出自己的不濟。唉﹐快要校慶了﹐又是學校劇社的演出日子……

「林靜思﹐你是舊生會的會員嗎﹖三十週年校慶快到了﹐開放日你會回來吧﹖」

「噢﹐是嗎?也許是數年前搬家忘了向舊生會更改地址﹐完全沒有接到通知呢。有時間一定回去。」靜思說得有些不安。

「你一定要來﹐十月九日星期六是開放日﹐下午有舊生足球賽﹐以前學校的足球健將都會來﹐之後是茶會﹐晚上還有樂團﹑劇社﹑國術各種表演呢。」文山對自己的熱情很意外。面對著靜思﹐他的心裡很想找一個機會再一次見她。而校慶﹐似乎就是最好的場合了。他搞不清是因為她很像悅敏﹐還是欣賞她對理想的堅持﹐腦海裡一片混亂。

靜思一臉不知所措﹐對校慶的事不置可否﹐隨便向文山找個理由道別﹐就結了賬﹐匆忙推門走出咖啡店。靜思落荒而逃﹐並不是因為文山反常的熱情﹐而是「足.球.健.將」四個字﹐勾起了她的無法平靜的思緒。

2005/02/19

第一章

走進廚房,文山才發現冰箱裡早已空空如也,獨剩兩罐寂寞的啤酒瑟縮在一角冒著汗。他嘆了口氣,細想之下,已經個多星期沒在家吃晚飯了。學校的行政工作繁忙,雖然學校的鈴聲每天準時下午四時響起,但七時多才離校早已是常事。畢竟文山是個盡責的老師,他不能讓自己像霍老師般,每天四時正準時拿著公事包,瀟瀟灑灑地與學生一起步出學校。「瀟灑只是一種墮落。」他想。工作雖然繁重,但他並沒有怨言,他只是感到累。今天能夠五時半離校已經算很不錯了。望著冒出白氣的冰箱,文山心裡想:「今晚唯有在快餐店解決了。」說罷走進浴室理了理回家時弄得凌亂的頭髮,換過衣裳。正當腳步要跨出門檻時,轉念又想:「倒不如隨便找間咖啡店,邊吃晚飯邊批改作文,順道還可欣賞雨後街景。」文山的家雖說整齊,卻顯得侷促不堪。每當他坐在書桌前,昏黃的燈光總是將頭顱的影子射在桌上。他幾乎嘗試從不同角度擺放檯燈,效果仍是不理想,頭顱的影子仍是頑固地釘在書桌上。今天歸途上一陣的狼奔豕突,回家又面對著堆積如山的作文,即使是樂天的人,必定也容不下那張侷促的書桌罷。對他來說,辦公桌就等於一間小小的囚室。舊同學都以為他是個不苟言笑,整天埋首工作的教書先生,但在沈悶的藍裇衫,黑西褲下罩著的,是一顆充滿幻想的心。

於是他趕快拿了作文,走到街上。雨後的街道滿是積水,大大小小的,各自倒映著天上從厚厚的雲層中微露的月色。轉過數個街角後,他找到了一間稱意的咖啡店。找了個靠街的位子,坐下。他隨便點了一客白汁海鮮意粉和一杯Cappuccino咖啡,看著那杯侍者遞來了兩分鐘,還在桌上顫抖的清水。雖然這家咖啡店離家不遠,文山倒是首次得悉它的存在。咖啡店的裝修半新不舊,但頗有情調。鑲在天花板角落的喇叭播著加勒比海民歌,訴說懶洋洋的感覺。不一會,侍者遞上晚餐。不識趣的侍者還是魯莽地將咖啡杯耳放在左邊,不過也不打緊,文山在數年的教學生涯中,早就練成邊吃飯邊工作的習慣。雖然他和大多數人一樣是個右撇子,他還是很刻意地訓練自己的左手,讓它能勝任拿餐具和寫字等動作。學生愚蠢的遣詞用字使他感到惱怒,幸好口中的鮮蝦暫時掐息了怒火。看著原稿紙上一個個的大交叉,一種挫敗感彷佛從肩頭上壓下來。他屏住氣息,雙目凝視著紙上一個個由綠色線條劃成的方格,他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。老師給的題目依然如後巷那些書店的線裝書一樣陳舊,題目為《我的志願》。他毫不猶豫地寫下自己當教師的理想。十多年後,理想算是達成了。他記得老師派回作文時曾說過,理想不一定要實現。文山想著,如今理想算是達成了,又如何?當教師是一個理想,當了教師後,當然又要有另一番理想。很快,文山意識到這種思索是無用的,他又回到了他的作文上。白汁海鮮意粉已經吃完,但侍者只是在一角閒著,沒有收拾的意圖。文山無奈,只好小心不讓白汁和咖啡濺到學生的作文上。對此,他是很執著的。若果有同事遞給他一份濺上茶漬的文件,他會憤怒。不過他並不是那種經常為小事而大吵大鬧的人。

幾名鄰校的女學生正在咖啡店一角聊天,道的是校園裡的是是非非。文山當然沒工夫去聽,每天在校園裡聽的比這裡要多十倍。在學生眼中,他總是有點呆板,一個普普通通,沒有甚麼魅力,但也不太討厭的老師。每年開學那天,學生見到這名年輕的老師,心裡總是有種期望,以為他會是十分親民的,但文山很快就讓他們失望。他認為老師的責任是傳授知識,而不是討好學生。所以他並不刻意和學生打成一片,節日期間也不會給全班每人一顆巧克力--他認為根本沒有這種必要。雖然如此,愛戴他的學生還是有的,有幾名較成熟的學生,喜歡他有真才實學。十分鐘後,也許是意粉與胃液發生作用吧,文山的目光雖仍在原稿紙上,但漸漸矇矓起來,像混了過多水的水彩在畫紙上從圓心慢慢向外化開。打瞌睡並不是他一貫的習慣。他常引《論語》中的一句:君子貴乎慎獨。

在打瞌睡的文山很快就意識到有人站在他面前,他警覺地醒了過來。他迷糊的雙眼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女性,因為他隱約中看見了女性的輪廓。為了確定站在他面前的女性的身份,他揉了揉眼睛。面前站著的女子一身休閒服打扮,光滑的皮膚說明她還很年輕。這名女子的臉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,但他不能確定。一名每年執教十數班,一班四十人的教師,要記住今年所有的學生本已不易,遑論其他人了。已畢業的學生,除了幾個印象特別深刻外,其他的,不是忘了名字,就是名字與樣子的記憶已經割裂了。

還是女子開口先說了:「請問你是方sir嗎?」
「我是。」文山說。簡短的回答永遠是掩飾失憶的最佳辦法。
「那麼你記得我是誰嗎?」女子的問題像棋手高超的一著,一下子將死了他。
文山想了一想,然後謹慎地回答:「坦白說,妳的臉容很親切。但我確實記不起來了。」
「我是九五年那屆畢業的,7D班的林靜思,有印象嗎?」
「哦,就是那個在堂上永遠坐不定,不是和鄰座交頭接耳,就是在書桌下翻雜誌的那個?」
「名字不記得,瑣事倒記得這樣清楚。」
「除了幾個最好和最壞的以外,其實每個學生都差不多,都是上堂說話,有時搞搞惡作劇。對了,你現在有工作吧?」
「已經大學畢業,在一間市場調查公司工作。」
「事業有成就好。現在找工作可不容易啊。」
「對,而且也很辛苦。拿我的公司來說罷,不到晚上九時都不能走。所以有私人時間,一定要留給自己,就像我今天這樣。告一天假,來咖啡店坐坐。我在這裡差不多已坐上一個小時了,你初進來時,只覺你面善。後來見你從袋裡拿出作文,我更肯定是方sir你了。只是見你忙著改作文,也不敢上前打擾你。後來見你好像睡著了,就過來叫醒你。」
「實在太失禮了。」文山帶點窘迫地說。「對了,怎麼一個人在咖啡店內坐這麼久?」
「方sir,你是教中文的,天天唸唐詩宋詞,你大概知道,每個人都有一個收藏回憶的地方吧,就像那些詩人那樣,久不久就來個重遊舊地,偶爾在樓上題首詩。我的回憶,就收在這間咖啡店裡。所以我不時要來打掃一下,不然記憶會封塵的。」

文山凝神看著她,試圖將當日堂上偷看雜誌的女孩和今天舉止成熟的女子連繫起來。

2005/02/16

(三)楔子—何悅敏

下星期就是悅敏的二十五歲生日﹐為了獎賞自己﹐她特意去了髮型屋﹐把原來筆直的烏黑頭髮弄成暗紅的曲髮,這紅色並不耀眼,不在太陽或射燈底下根本看不出有何變化,但對於悅敏來說,已經是一個大突破。

打從有記憶以來,每一個大人都稱讚悅敏是一個乖巧、純品的好女孩,在學校裏更是年年名列前茅,在校際作文比賽更拿過三年冠軍, 一張張現已發黃的獎狀還給媽媽珍重的放在上鎖的抽屜裏。

大雨過後﹐氣溫來得有點清涼﹐在這個還算悶熱的九月﹐對怕熱的悅敏來說是一個好享受。她不愛冷氣﹐也不愛電搖扇。悅敏坐在窗邊凝望,表面上很悠然自得,心裏卻害怕明天的來臨。她心裏盤算著:「如何向陳姑娘解釋好呢?」陳姑娘是悅敏工作間的上司,最反對社會工作者把頭髮染色的。

「要不要請一天假,把頭髮染回黑色呢?」望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,悅敏在問自己。看著月亮,看著星星,也看看自己的頭髮。天上的月亮加星星的光亮,把那染了紅色的頭髮照耀著,自然地,悅敏把頭搖來搖去,她被頭髮裏展現著的忽明忽暗吸引了。悅敏就是一個愛自己感覺的女孩﹐讀書時代﹐她就埋沒了她自己的本性﹐總扮演着一個好女孩的角色。「為何要害怕陳姑娘呢﹖根本沒有害怕的原因﹐染髮已經不再是不正經的。」隨着她的自問自答﹐她釋然了。

走到廚房,給自己溫了一瓶牛奶。這是她睡前的一個指定動作。再走到窗前,讓那月亮溫暖著自己,淺嘗一口牛奶,想著一些往事,不知不覺間眼睛開始濕潤起來。「不得了。 我還未能克服這個。」悅敏小聲地對自己說。

不知哪里來的雲,把月亮和星星遮蓋了。悅敏也打算去睡。

(二)楔子—方文山

終於回到家了。文山的衣服已經全濕透﹐眼鏡上也滿是水珠。五時多離開學校時﹐天空還是蔚藍的﹐但到了家附近下車的時候﹐卻雷聲大作﹐雨大點大點的下﹐避無可避。為了保護帶回家中批改的習作﹐唯有抱緊手提包﹐急步跑回家。

屋子裡沉寂一片﹐唯一聽見的只有雨水落在陽台那些植物的聲音。一滴滴的雨水拍打著綠葉﹐但一株株植物卻堅挺地迎著風雨。文山看得呆了﹐頃刻覺得如果自己是一棵植物﹐就不會那麼怕風怕雨﹐渾身濕透也沒有問題。那麼﹐要不要當如陽台側邊的攀籐呢﹖自己不用站起﹐只依附在其他堅挺的植物之上﹐也一樣可以生存。厲害的品種還會把根鑽進去﹐吸取養份﹐損人利己。他搖了搖頭﹐自己的寓言式聯想又來了﹐不禁苦笑了一下。

文山拿了毛巾﹐把頭髮和身體擦乾。他在書桌前坐下﹐拿出數十份學生的作文。唉﹐剛剛開學不久﹐要應付的行政工作太多﹐同學們交了這些已近一星期﹐一篇也沒有批改過。明天的作文課就要發還給他們﹐所以今天晚上要全部趕完成。

埋頭苦幹了個多小時﹐外面雨已經停止,連星星和月亮都出來了。文山批改了多篇,竟然還沒有看到一篇像樣的。回母校任教幾年﹐比起他的中學年代﹐學生的中文水準真的每況愈下。白字連篇﹐詞不達意﹐有幾篇真的想全篇用紅筆打一個大交叉。對這些﹐文山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要寫詳細的評語﹐還是要這學生重寫。他一直堅持批改作文時寫詳細的評語。其實這是模仿自中學時代的莫老師的。不過自從和他成為同事之後﹐對他的尊敬已經全消失了。教員室的人事鬥爭﹐令文山看到莫老師的另一面﹐原來就像那棵攀籐植物。

明天文山還要和莫老師參加教學會議。這些在學生面前道貌岸然的老師﹐開的每次會議竟然都充斥著爭權奪利的嘴臉。他突然覺得有點噁心﹐也許只是餓了吧﹖文山對自己說﹕「還是快快弄點甚麼來吃。仍有這麼多篇要批改﹐明天的事﹐明天才想吧。」

2005/02/14

(一)楔子—胡仲凱

看著烏雲,仲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嘆氣後從牛仔褲右檔中取出火機點燃香煙,是他自十九歲生日那天起的指定動作。不同的是,今次找不著火機。「失敗。」他想起周星馳《食神》裡的對白。但今次,他並不覺得好笑。看看手錶,下午六時零八分。「香港的下午六時零八分,就是東京的下午七時零八分,就是曼谷的下午五時零八分……」

他嘴上泛起了一絲微笑。不可笑嗎?他自己也感到可笑,一種蔑視的可笑。走到鏡前,檢視著身上的肌肉。已經個多月沒有運動了,他的驅體在暗黑的睡房裡依然隨呼吸起伏有致,但少了點生氣。從鏡中倒映掃視著身後木櫃上的獎牌,它們藏滿了少年回憶:班際三千米田徑賽金牌、學界持竿跳季軍、校際足球四角賽冠軍隊隊長……但,它們又是多麼的遙遠。

明天。他不敢想像明天。他還沒有準備好。明天早上要去中環見工,但他還未開始預備。「看來得通宵不寐了。」坐到桌上,開了檯頭燈,他的視線凝在那楨照片上,是中五畢業時全班師生的合照。

從烏雲的細縫裡,漏出微微一絲紅光。飄移的烏雲,看來像北方的游牧民族,總是伺機發動出其不意的突擊。幾分鐘後,窗外已雷電交加。

「還是開始吧。」他想。

2005/02/12

連線規則

讓我們三人先來開始吧﹗以下是暫定的規則﹕

小說長度﹕暫時不設限﹐看看小說的發展情況才決定。亦不設交稿期限﹐不過希望大家不會停得太久﹐如果真的太忙的話﹐留言聲明pass給下一位﹐好嗎﹖

故事開端﹕各人合作﹐如A設定時﹐B設定地﹐C設定題目﹐而每人又創作一個角色﹐簡述其背景性格。

寫作次序﹕依照右方人名的次序輪流寫

小說題材﹕最好不要設得太過需要專業和地理知識﹐冷門的行業和不熟悉的地方﹕例如住在埃及的香薰治療師﹐因各人的背景經歷不同﹐太特別的時﹑地﹑人很難寫得神似和連貫。

部落所在﹕暫用Blogger系統﹐如果發展下去大家認為需要圖片﹐trackback 和分類功能(如每個故事作為一個分類)﹐可以搬往Typepad系統。

2005/02/11

加入方法

如果你有興趣合作接力寫小說﹐請電郵到fictionlink@gmail.com﹐我便會發出邀請。我初步大約想限制在6人以下﹐所以﹐先到先得吧。

連線規則(初稿)

初步的構思是大約3-6人合寫。

小說長度﹕
設定每個月(或兩個月)有一個故事開端。到月底大家就知道要把情節預備結束。估計大約是10-12篇一個故事吧。

故事開端﹕
A-各人輪流寫開端
B-各人合作﹐如甲設定時﹐乙設定地﹐其他人每人創作一個角色背景性格(接近Manfred的提議)

寫作次序﹕
A-設定次序輪流寫
B-有興趣續寫的成員要在前文留言﹐先留言先得續寫權

題材﹕
最好不要設得太過需要專業和地理知識﹐冷門的行業和不熟悉的地方﹕例如住在埃及的香薰治療師﹐因各人的背景經歷不同﹐太特別的時﹑地﹑人很難寫得神似和連貫。

部落所在﹕
A-Blogger系統-預計大部份成員都慣用blogger﹐容易上手
B-Typepad系統-我的站餘弦棧的host﹐貼圖片較方便﹐有分類功能﹐何以每個故事作為一個分類。亦有trackback和任何人均可具名留言。

現在想到的就這麼多﹐歡迎各位成員給點意見﹐和說說你們對於以上幾項的選擇。

2005/02/10

小說連線

正式開幕